不会做产品经理的CEO，不是好的数据科学家 | 数据科学50人·柳超

接地气的学者型企业家

2017年，一篇调查报道《穿透安邦魔术》轰动一时。作者为了分析安邦循环投资的情况，对安邦企业的投资关系、股权结构变动、企业注册资本等数据进行了大量的梳理和分析，最终所绘出的关系网图谱令人印象深刻。

类似这样传统的商业调查报道，记者们往往要去工商局等部门自己搜索数据资料，然后再手动分析，工作量很大。而如今，如果借助一款大数据产品——天眼查，记者就能够轻易找到这些数据，进行更便捷、精准的“人物-企业”关系网络分析。（上述调查报道与天眼查并无关系，这里只是举例说明天眼查的相关功能。）

（图片说明：天眼查显示的安邦保险的企业关系图）

柳超是天眼查的创始人和CEO。在一些媒体的评价中，他是一个学者型企业家。

在大数据浪潮下的这一批创业者们，确实有不少都从学界转身而来。他们通常睿智、严谨，对于自己所研究的领域充满自信，熟稔宏观背景，能够对趋势侃侃而谈。

其中的大部分人还会保留着些许学院派的气质，访谈中常常会用英文解释一些拗口的概念。在一些社交场合，比起“XX总”，人们会更愿意称他们为“XX老师”或“XX博士”。

柳超是一个“非典型”的学者型企业家。采访柳超的时候，他刚结束一门商学院的课程。一身休闲夹克，端着点心饮料，十分放松地就跟DT君开始了聊天。他喜欢开玩笑，聊天中总能自然地就跟着他乐呵起来。

他身上，感受到更多的，是一种“接地气”的味道。

他用“做菜”比喻自己的创业项目，采访进行了20多分钟，他甚至没有提到机器学习、数据挖掘等任何一个被炒得火热的名词或概念；连自己是国家“青年千人计划”专家的名头都没讲。

“没有人在乎柳超说了什么，他们也不关心深度学习这些专业的术语。大家真正在乎的，是产品。”

老老实实做产品，是柳超这个学者型企业家的创业逻辑。

做一个广场舞大妈也看得懂的数据产品

2015年，柳超做了天眼查这么一个产品：一个专门用来查询企业工商信息、注册信息、信用信息的商业调查平台。

如果你看过《速度与激情》系列，“天眼查”这个名字一定能让你联想到那个无所不在的监控平台“天眼”。与科幻不同，天眼查“开眼”的对象只是那些肩负着社会责任的企业和人物。

“天眼查要让‘每个人’都能‘公平’地看清这个社会。”

柳超为自己的产品赋予了一个崇高的使命。“每个人”，就是一切和商业社会有联系的人，他们可能是跳广场舞的大妈，刚毕业的青年，生完宝宝的母亲。“公平”，则是要用大数据打破信息获取的壁垒。

这听起来像是某种新形式的布道，既普世又崇高。但是柳超不是一个布道师，他喜欢用产品来为自己解释。

“跳舞的大妈可能需要买理财产品，大学生可能需要去找工作。在做决定之前，他们都可以先去天眼查上面查一下：卖理财产品的公司资质如何？求职的单位信用怎样？而且这些信息都是公开数据，每个人都有权利去查阅和使用。”

但是不同的人对数据的获取能力是有差异的。如果不懂技术，有些人也许永远不知道如何利用这些开放数据为自己服务。

“即使你读书比我多，我在天眼查上也能够看到和你一样的信息。”柳超说道。

在天眼查上，每个人，都是公平的。天眼查的搜集、整理、分析、挖掘的数据，全部都是政府公开数据（天眼查官方网站标注的数据来源，包括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、中国裁判文书网、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、国家知识产权局、商标局、版权局等）。“政府开放出来这些数据，其实就是认为这些数据对社会有价值，能够增加社会诚信，让社会变得更有效率。”柳超说。

事实上，这些公开数据的价值和社会的需求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。柳超创业的切入点，就是想做个能缩小这段距离的产品。

这也是天眼查在市场中的定位。

开放数据的门槛，在于“厨子”

采访过程中，“开放”是柳超提到最频繁的词。

天眼查所有数据源都是政府的开放数据；而且用户无需注册，就可以查询到处理好的企业信息。

如果天眼查是一个公益项目，那么DT君毫不怀疑开放的意义和价值。但是作为一个创业公司，利用开放数据源做数据挖掘，并向用户开放使用权限，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。如果别人爬取走了你整理好的数据，造成数据资产流失呢？如果别人复制了你的技术，做出比你好的产品呢？

归根结底，做“开放数据”创业，你的门槛究竟在哪里？

柳超说，门槛在“厨子”。

“数据挖掘，就好比厨师做菜。《食神》里面厨艺大赛，最后比的是'黯然销魂饭'。什么是黯然销魂饭？其实就是蛋炒饭。食神能把蛋炒饭做出了花样，做出了境界，做出了层次。这样的话，才是食神，才是好的厨子。”

做数据挖掘，也是一样的道理。数据源（食材）固然重要，但是在数据挖掘领域，对海量数据的挖掘和处理（做法）也很关键。对于结果，评判的标准也非常简单——用户（食客）们用脚投票。

好的产品接受市场的认可，不好的就被市场淘汰。

一年前，柳超的“天眼查 ”团队宣布完成了 1.3 亿元人民币的 A 轮融资。从2014年成立至今，天眼查的市场表现可以算是站稳了脚跟。

马化腾说过：开放不是一种态度，而是一种能力。柳超很认可这种观点，要当好一个“厨子”，过硬的技术实力是必须的。

“天眼查敢做开放，就因为我们有很强的反爬虫，比如深度神经对抗网络。我们有这样的技术实力保驾护航，你爬不走我们的数据。”

在聊到专业技术的时候，他底气十足。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，马上话题就又切回到了产品上。

“好的技术，感觉就像魔术。”

柳超不停地告诉DT君，所有高深的技术，都是隐藏在产品背后的。科技创业者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复杂的东西通过产品简单化，最后呈献给用户一个人性化的服务，解决他们的问题。 

需要市场检验的科学家

“我们必须要盈利。” 柳超斩钉截铁地说道，“创业不是做公益。我们拿了投资人的钱，就要对投资人负责。”

对于企业家柳超来说，开放的能力，不仅是做好产品的技术实力，还包括能盈利的商业实力。

天眼查的商业模式主要是2C端的商业调查工具和2B端的企业产品、技术与服务。

因为数据源是开放数据，而开放数据本身是不收费的，所以天眼查普通的查询服务是免费开放给所有用户。它的收费服务均来自于对数据的深层次挖掘和提炼分析。

一方面，天眼查能够根据不同用户的需求，提供不同层次的数据挖掘服务，创造出具有梯度价值的数据产品；另一方面，他们还会与一些企业合作，结合开放数据和“所有者数据”，开发定制化的数据产品和服务。

“开放数据是未来的趋势，也是最大的数据源。”谈到开放数据的未来，柳超觉得这里面还有很多价值等待着人们去创造。

一切从产品出发，是企业家柳超留给DT君最深的印象，以至于我常常忽略了他的科学家背景。

柳超是典型的数据科班出身。本科毕业于北大计算机系，后师从韩家炜教授，在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取得计算机硕士与博士学位。2008年开始在微软研究院担任研究员。

2009年他与几位学者一起发表了重量级论文BBM: Bayesian Browsing Model from Petabyte-scale Data（《基于PB级数据的贝叶斯浏览模型》），是国际上最早研究PB级数据挖掘的学者之一。（PB是计算机的存储单位，1PB=1024TB。假设手机播放MP3的编码速度为平均每分钟1MB，而1首歌曲的平均时长为4分钟，那么1PB歌曲可以连续播放2000年）

（图片说明：柳超PB级别数据挖掘论文截图）

从学术到商业，柳超认为最大的不同在于两者的目标。学术是不断拓展知识的边界，商业则是为用户创造价值。

“我们创业，是为用户创造价值，踏踏实实做事，老老实实做人。而不是用一些很酷，很炫的buzzwords（时髦的术语）去忽悠。VR、AR、人工智能、深度神经网络，这些所有东西，都需要产品化之后接受市场检验。”

作为一个创业的科学家，柳超总是提醒自己要用产品说话，科学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。很多年过去了，人们可能不会记得深度学习这些热词，但是他们会记得那些优秀的产品。

采访到最后，我还是不死心。就问柳超，你这么强的学术背景，有没有什么别人做不到的技术门槛啊？

“我从来没有觉得，我有什么技术是别人做不了的。”柳超回答依然很接地气，“我和我的团队做产品，满足了一个社会需求，解决用户痛点，也会接受市场的检验。”

也许这是柳超和天眼查的底气。

数据侠门派

柳超，天眼查创始人兼CEO，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计算机系，美国伊利诺伊大学计算机博士。国家青年“千人计划”专家、北京市特聘专家、中国大数据专家委员会委员、中关村高聚人才、国家下一代互联网产业技术创新联盟专家。

在创办天眼查之前，柳超博士任职于美国微软研究院，主管数据智能团队，深耕信息检索、数据挖掘和机器学习等诸多大数据相关领域。后回国出任搜狗科技首席科学家，从零组建了搜狗数据科学研究，全面负责搜狗互联网业务的数据挖掘与机器学习的前沿研究。他还曾经担任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数据挖掘方向的评审专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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